裴琰之

同州的户籍部门里,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部门主管叫裴琰之,他经常上班溜号去玩。顶头上司同州刺史李崇义看不下去了,问裴琰之的下属:“你们老大这么到处浪,你们就没意见?”下属苦着脸回答:“裴老大是大户人家出身,到我们这大概就是为了镀金而已,可能连公文都不知道怎么批改,让他帮着处理户籍档案啥的,只会添乱啊”。老李一听就火了,心想:“哎呀,裴琰之这小子敢情是来吃干饭的啊?”

几天后,李崇义才在裴琰之溜出去摸鱼之前把他逮到了。为了保持风度,他强忍想要揍人的心,挤出笑容说道:“裴老弟啊,你看看我们同州,薪水没见多高,工作倒是不少,尤其是老弟你的部门,更是不得了。要换做是我,早就跳槽了。可惜老哥我职位特殊,想走也走不了。但老弟你就不同了,年纪轻轻的没必要浪费在这种地方。”李崇义想:“这话说得够明白的了,你不可能听不懂吧?”裴琰之懂了,至少从他连连点头的样子来看,他是懂的了。但没等李崇义为送走这尊大佛而松口气,裴琰之就像是忘了有这一番谈话一般,此后几日依旧“我浪故我在”。李崇义骂娘了,直接找到他,挑明了若是再这么玩忽职守那只能让他滚蛋。

被狠狠教训一顿后,裴琰之把暗搓搓躲在一旁看笑话的下属叫了出来,问他待处理的文件有多少,下属回答说单单急件就有二百来份。“切~”裴琰之不屑地摇摇头,并让人在每份公文后附十张白纸,又派五六人在一旁研墨,便倚着柱子挥毫而书。只见纸片纷飞,没一会就完成了大半,而且每一篇都“词理纵横,文华灿烂”。

小吏们哪见过这等功夫,纷纷挤作一团围观,时不时地拍手叫好。判好的案卷随即被送上刺史案台,李崇义大奇,问:“怎么,裴琰之这小子其实是懂批改公文的啊?”“刺史大人呐,哪能叫懂批改啊,裴老大真人不露相,他的批文可真是大手笔啊!”“是吗?那我得好好看看咯。”结果李崇义一看就上瘾了,根本停不下来,直到看了四五十卷后才缓过神。事后他对裴琰之叹道:“裴老弟你这么有才居然还藏锋,让老哥我平白丢了面子,做人真不地道啊。”但是裴琰之只是笑笑不说话。虽然他很低调,但一旦露相了,再继续低调也没用了。没过几天,整个同洲都知道户管局里有这么一位落笔如飞且文采斐然的大佬,于是人送外号“霹雳手”(《新唐书》:“名动一州,号‘霹雳手’”)。后来裴琰之调任雄州司户,虽然工作没有耽误,但喜欢到处玩乐的本性始终没有改变。